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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谦的灵堂搭起来了,朱厚熜也亲自过去吊唁。王谦的谥号是文忠,也算是对他的一生褒奖非常了。按说他的功绩是远远比不上杨廷和的,但是谥号一项,仅仅比杨廷和低了一级,朱厚熜觉得自己算是很给这位老大臣面子的。
站在王谦的灵位前,朱厚熜心里的触动远远不比当时杨廷和过世的震动感慨。他只是有些感叹于这一年死人的频率真是高。莫不是看到杨廷和过世,这群老臣子们都觉得自己也大限将至,于是丧失了求生的意念?
特意侧头看了看站在一边的蒋冕,他今年也有七十岁了吧?朱厚熜有些担心,蒋冕会不会什么时候也不声不响地就去了。
蒋冕在一众老臣当中算是年轻的,当年朱厚熜刚即位,蒋冕还不到五十,正是壮年。才入阁,意气风发,又得杨廷和赏识。只是朱厚熜不喜欢他的为人,过于圆滑,这才不上不下的二十来年,不过能身处高位几十年不动,也算是他的幸运了。
现在还活着的,正德朝的老臣们,至今也就剩下蒋冕一个了。汪俊是十多年前就死在任上了,梁储过世后夏言才入内阁,而毛澄在卸任后不久就静静离世,前几年是杨一清的丧讯,而今年接连着杨廷和过世,王谦也撒手而去了。现下是真的只剩下蒋冕这个硕果仅存了。
朱厚熜看他的样子,也是很哀伤很萧瑟。他身边一个人也没有,真是连个扶持的人都没了。朱厚熜有些不忍,走过去扶住蒋冕的胳膊,安慰道:“阁老且止哀吧,王大人这也算是喜丧,他老人家生前对阁老多有关怀,想必也不想见阁老伤心伤身。”
一时间蒋冕有些受宠若惊,唯唯诺诺地称是。朱厚熜放开他的胳膊,自然有王家的人把他扶到一边就座。朱厚熜看着蒋冕坐下,这才有时间注意那个方才一直注视着他的目光。
却是夏言。他带着些许赞同的目光看着朱厚熜,点了点头。
夏言一向觉得朱厚熜性子有些凉薄,他原本也是正德朝的臣子,眼见着朝中大员一个个在用过之后被朱厚熜冷藏起来,替换上新人,虽说他也知道这是必然的,但是有时候还是会对朱厚熜的一些做法表示不赞同。
比如毛澄,朱厚熜当初是硬逼着他退位,将礼部让给了韩晥执掌。毛澄退位后,朱厚熜虽说没有薄待他,但是也并没有关照他。毛澄并没有什么虚衔在身,是以退位后忽然间风光不再,相比较起来日子过得有些凄凉。而朱厚熜拒绝了他儿子荫职,现下朝廷又废了捐官职功名的制度,直至如今,毛澄的独子也只是个贡生身份。
在这点上面,朱厚熜有时的确不够温情,王守仁叹过,夏言自然也不觉得这样好。不过今日难得朱厚熜对蒋冕这么温和,倒不像是平素那种颇有些爱答不理的样子了,不由得对着朱厚熜点了点头,从眼睛中也透露着赞许的意味。
于是朱厚熜汗。他还不知道,夏言居然也会夸奖人了。朱厚熜忍不住看了看夏言身边的丁汲(夏言的学徒),难道是做了师傅了,有了自己是个长辈的认知,也知道人是需要夸奖的?这么说来,这个丁汲倒是改造了夏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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