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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职业是婚纱顾问,这个工作在国内相当罕见,因为Vermillon是跨过的婚纱企业,总公司在美国,所以我才能在这里拥有一席之地。
我的工作是为新人——正确来讲是新娘处理婚纱的问题。新郎除非极特殊的状况,否则不太需要挑选婚纱。我们会先跟客户接触、长聊,而後从他们的年龄、国籍、季节、宗教信仰、经济状况以至於喜欢的婚礼型态,最终挑选出最适合那位新娘的婚纱。
这个工作听起来十分简单,但实际上婚礼这种东西,只要亲戚有结过婚便会明白,这实在是考验两个人乃至於两个家族耐性和毅力最好的时刻。
在婚礼的过程中,每个阶段你都会经历不断的妥协与厮杀,上至喜帖的格式、颜色,下至婚宴要西式还是中式,这一桌客人要请谁、那一桌客人位置怎麽排等等。
许多平常默不作声,连你都忘了他存在的亲戚会忽然变得无所不能,对每样事情都要表达意见,让你几乎要以为要结婚的是她不是你了。
我曾经看过因为婚纱意见分岐,在筹备婚礼阶段愤然分手的情侣,甚至有人为了两千块婚纱运费谁付,在更衣室里大打出手,最後还得我负责去把他们拉开的例子。
有一次我还被一对新人波及,那个新娘选婚纱选了足足有一个月,天天都到分部来和我长聊。末了她竟然当著他未婚夫的面说,她爱上了我,希望和她未婚夫分手。他的未婚夫气得要揍我,最後还是某人出面才摆平。
当然大多数都是成功的例子。当新娘左挑右选伤透脑筋,终於找出她的爸爸妈妈叔叔伯伯阿姨婶婶有时还有女儿全都点头认同的那件婚纱时,我总会忍不住代她们高兴,好像她们的幸福是我为她们找来的一样。
有些新娘会在镜子前喜极而泣,彷佛终於做完一生最重要的抉择。
二妹一向是温顺好脾气的人,但该有主见的时候还是很有主见,她和她的那一位只花了一下午就敲定了婚纱。照二妹的说法,那件她选中的婚纱,和见到他的另一半时一样,「一看见就决定是它了」。
「大哥,等一下!」
我拎著几分新的设计图和公事包,打算离开分部,顺道回家计算一下明天专案的预算时,二妹忽然从会计室追出来。我停下了脚步。
「怎麽了?现在要反悔不嫁,照公司规定不能还你订金喔。」我看著还戴著头纱的妹妹打趣地问。
二妹却只是仰望著我,半晌拉住我的衣袖,「大哥,谢谢你。」她说。
我看著她,因为低下头的缘故,她的脸整个被白色面纱遮住了。她矮我足足有一个头,自从国中以来就没长过。
我伸长了手,掀起了她的面纱,在她怔愣的目光下,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弄乱她那头刚烫好的大卷发。
「这是我的工作,傻丫头。」
那丫头还真的嘻嘻傻笑了一下,跟著用手指勾住了我的手指。小时候每当她遇到什麽困难、有什麽伤心难过的事时,我总会这样勾住她的手,和她说些胡话,哄她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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