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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宇拉了拉缑?的手,软软的指尖带着点温度,“妈妈,你怎么哭了?”
缑?蹲下来,把儿子紧紧搂在怀里。他的身体小小的,暖暖的,隔着薄薄的衣服,能清晰地感觉到他心脏有力的跳动,那是生命的声音,是支撑她走下去的全部力量。“爸爸是英雄,”她哽咽着说,声音里带着浓重的鼻音,“是特别厉害的英雄。”
小宇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从口袋里掏出个东西,小心翼翼地递到缑?面前。那是一个用纸巾叠的小船,皱巴巴的,边角都卷了起来,显然被他攥了很久。“我给爸爸叠的船,让他在天上划。”
缑?接过小船,眼泪掉得更凶了,打湿了小船的一角,晕开一小片深色的印记。
老周看着她们,突然从棉袄口袋里掏出一个布包,层层打开,里面是一个军绿色的笔记本,封面已经磨得看不清字了,边角卷得像波浪。“这是建军的日记,他牺牲后,我在他的 locker 里找到的。一直想给你,又怕你看了难过。”
缑?接过笔记本,指尖触到粗糙的封面,像摸到了丈夫温暖的手。她翻开第一页,是丈夫熟悉的字迹,龙飞凤舞,带着股洒脱劲儿。上面写着:“今天小宇会叫爸爸了,真好听。像清脆的风铃,听得我心都化了。”
她的手指轻轻抚过那些字,仿佛能透过纸页,感受到他写下这些时的温柔。
“你慢慢看,我去那边看看。”老周指了指远处的断墙,转身走开了。他的背影在残垣断壁中缩成一个小小的黑点,显得格外孤单,像一片被遗忘的落叶。
缑?抱着小宇,坐在烧焦的老槐树下,一页一页地翻着日记。阳光偶尔会透过厚重的云层,洒下几缕微弱的光,在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像跳动的时光。
“妈妈,爸爸在日记里写我了吗?”小宇凑过来看,小手指着其中一页,上面画着个歪歪扭扭的小人。
缑?点点头,笑着念给他听:“小宇今天学会了叠被子,像模像样的,就是边角总也弄不直。看来,得好好教教他,将来做个能干的小男子汉。”
小宇笑了,露出两颗小小的门牙,像刚长出来的玉米粒。“我现在会叠了,比爸爸叠的还好。”
他从缑?怀里挣脱出来,跑到一边,捡起地上的一块破布,小心翼翼地铺在地上,像模像样地叠了起来。他的动作很慢,很认真,小胳膊小腿都在使劲,额头上甚至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缑?看着他,嘴角慢慢露出一丝微笑。眼泪还在无声地流,但心里那块一直隐隐作痛的地方,好像没那么疼了。
风又起了,吹得树上残留的烧焦树叶“沙沙”作响,像谁在低声诉说。远处传来老周的咳嗽声,一声接着一声,急促而沙哑,像破旧的风箱在艰难地喘息。
突然,小宇兴奋地叫了起来:“妈妈,你看,我叠得好不好?”
缑?抬起头,刚想说“好”,却看见小宇手里拿着一个打火机,正好奇地往叠好的“被子”上凑。那是丈夫当年遗落在现场的打火机,外壳已经被熏得发黑,不知道怎么被他在碎石堆里找到了。
“小宇,别碰那个!”缑?大喊一声,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猛地站起来,不顾一切地朝他冲过去。
但已经晚了。小宇的手一歪,火苗“噌”地一下舔到了干燥的破布上。风像个调皮的帮凶,一吹,火苗“腾”地窜了起来,像条红色的蛇,迅速蔓延开来。
“哇——”小宇被突如其来的火焰吓哭了,往后退了几步,一屁股摔在地上,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
缑?扑过去,想把火扑灭,可干燥的破布很快就烧完了,火苗像贪婪的舌头,开始舔向旁边的枯草。风助火势,火苗“呼呼”地往上蹿,很快就烧出了一片小小的火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