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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师傅喝着茶,看着檐角的雨线:“这雨来得巧,我刚修好支旧钢笔,笔杆上刻着‘文兴巷’三个字,正好试试水写的字。”他把钢笔在湿宣纸上划了划,墨水遇水竟变成了蓝色,像把雨水染成了墨水。
“这是‘遇水显色’的老钢笔!”张大爷眼睛一亮,“当年我给学堂买文具,见过这种笔,学生在石板上用清水写,干了看不见,洒水就显字,省纸。”
胖小子立刻抢过钢笔,在青石板上写“雨”字,写完用手泼点水,蓝色的字果然冒了出来,像从石头里长出来的。“我要写满整条巷子!”他举着钢笔跑出去,石板上很快开满了蓝色的“雨”字,雨水流过,字就跟着跑,像群小鱼在游。
石头则把宣纸铺在石板上,让雨水和钢笔字一起拓,纸上既有水痕的淡灰,又有钢笔的蓝,像幅会变的画。“这是‘雨拓’,比墨拓更有意思!”他把拓片贴在根架的“藤水脉”旁边,水痕的“文”字正好和之前的“兴”字凑成了“文兴”。
雨停时,夕阳从云缝里钻出来,给根架镀了层金。陈砚发现,檐角漏雨的地方,铁皮上竟被雨水冲出了个小小的凹痕,像个月牙。“这是根架自己的印章。”她让小雨把凹痕拓下来,拓片上的月牙旁边,正好印着之前贴的槐叶拓,像月亮戴着顶绿帽子。
三、墨香里长出的新约定
掌灯时分,根架下聚了不少人。张大爷把今天拓的“文”字和“兴”字贴在木板中央,周师傅用红笔在旁边写了“文兴巷拓集”五个字,像给画册题了名。
“以后咱们就把拓片都收在这儿,”陈砚指着根架的空层,“按月份排好,一月一张‘情绪密码’,一年就是本大书。”
胖小子举着他的“雨字拓”跑过来:“我要当‘雨水记录员’,下雨就拓字!”
石头晃了晃手里的麻纸:“我是‘纤维观察员’,专看字有没有‘摔跤’。”
小雨抱着疯奶奶给的糖纸:“我来画插图,让书更好看。”
疯奶奶虽然说不出完整的话,却使劲点头,从竹篮里拿出个布包,里面是她攒的各种树叶,有槐叶、柳叶、榆叶,每种叶子上都用线系着个小标签,标签上是张大爷帮忙写的名字和日期。
周师傅看着这热闹的光景,从修笔箱里拿出个木盒,里面是他新做的拓包,用的是当年文兴学堂学生的旧书包布:“这包给你们,拓片时用,能沾着当年的墨香。”
陈砚接过拓包,布面上还留着淡淡的钢笔字迹,是“好好学习”四个字,笔画里藏着孩子气的认真。她把拓包放在根架的最上层,挨着那张“文兴纸坊”的麻纸:“从今天起,这就是咱们的‘拓书约定’,让文兴巷的故事,在墨香里慢慢长。”
夜深时,陈砚给根架盖好防雨布,听见里面传来“沙沙”的轻响,像是麻纸在呼吸,又像是拓片上的字在说话。她想起张大爷说的,1982年的麻纸里藏着槐叶的香,1983年的账本里藏着先生的笑,而今天的雨拓里,藏着孩子们的脚印。
或许根架从来不是装拓片的架子,而是棵会记事儿的树,旧时光是它的根,新故事是它的叶,而那些拓片,就是长在枝桠上的果子,等着有人来摘,有人来讲。
月光爬上根架的檐角,照亮了那个雨水冲出的月牙凹痕,像树尖结了个银果子。陈砚轻轻锁上根架的小锁,锁芯“咔嗒”一声,像给今天的故事扣上了个逗号——明天,还有新的墨香要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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